牧野富太郎記念館》融入地景的謙卑建築，內藤廣大型木構建物的挑戰 @ 見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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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富太郎記念館》融入地景的謙卑建築，內藤廣大型木構建物的挑戰

王筱玲 Frances Wang / 見學館

資深出版人，現為見學館總編輯。喜歡旅遊、閱讀、電影、藝術、音樂、建築、花藝、手工藝，目標是擁有像網球選手一樣的球技。

不屬於熱門旅遊景點的日本四國地區，其中，除了坂本龍馬和鰹魚，高知或許更是讓人沒有什麼特別印象。不過對於喜歡植物與建築的人來說，在高知市內的「高知県立牧野植物園」與其中的「牧野富太郎記念館」，是一個值得前往參觀的地方。

為了紀念日本植物學家牧野富太郎，1958年在高知開設的「牧野植物園」，位於四國八十八所遍路之一的竹林寺旁。1999年由建築家內藤廣在園區內建造了「牧野富太郎記念館」，包括本館與展示館兩棟建築，設置植物標本室和實驗室等植物學研究設施，另外也有收藏植物相關圖書的圖書室，以及展示牧野富太郎的收藏與原稿、植物畫稿等的空間。

▲牧野植物園就位於竹林寺旁，因此也吸引許多前來高知進行遍路活動的民眾。

▲從正門到本館的小徑，即是土佐多樣化自然環境的植物生態的濃縮。

▲從本館入口進入後，即可看見內部的大型木構屋頂與混凝土結構壁面。

▲我們前往牧野植物園時，館方正舉辦英國皇家植物園收藏畫的特展，也吸引不少父母帶小孩前來。

謙卑的設計展現建築的本質

從植物園的招牌後穿過彎曲的林蔭小徑後，才看到稱為本館的正式收票入口。方正的本館建築中間設置了一個圓形的中庭，再沿著一條植物覆蓋的通道，連接了被圓形包圍的展示館。

「牧野富太郎記念館」這個作品，曾獲得2006年土木協會設計賞、村野籐吾賞、日本照明學會照明普及賞優秀施設賞等多個獎項，但雖然身為紀念館且獲得不少獎賞肯定，但內藤廣並沒有設計成現代建築常見的雄偉壯觀模樣，這裡反而是找不到一個角度可以拍出完整的建築樣貌。

講究建築與環境關係的內藤廣，考量了紀念館所在地——高知市五台山的北斜面地形與風的流動方向，透過技術與設計，將建地本身的條件具象化。不求誇飾之美的低調外觀，在樹林中若隱若現，建築四周與環境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宛如帽緣的屋頂，構成大片半戶外空間，讓空氣和風穿透、流動，營造出空間中的連續性。

▲透過衛星空照圖，可以清楚看見建築的造型與相對位置的分佈。

▲內藤廣希望建築能與周圍環境相融合，因此規劃設計時特別考慮高知市五台山的北斜面地形與風的流動方向。

▲一樓是方形本館的內部中庭，地下樓則是植物藏書豐富的圖書館與自習室。

▲建築屋簷斜向中庭，而中庭的中心是一個圓形竹子植栽區。

內藤廣不僅考量到建地的氣候、地理條件、當地風土，更透過建築體現了牧野富太郎的志向，創造了「與當地環境共同成長的建築」，建築從設計達到了對環境的最小負荷，將多樣化的概念統合在這兩棟建築上，讓建築產生與地表生物共生的生命力。儘管建築本身低調地隱藏在自然環境中，但建築樣貌卻具備高度的造型性。

由兩棟配合傾斜地形改變高度，同時以馬蹄形包圍著中央庭園的曲線構造建築，透過直線設計的通道相連，建築本身獨特的木架構，以反覆出現的直線要素構成曲面造型，將無機的建築展現出有機的魅力。

▲刻意壓低延伸的屋簷與走廊，同時把中心的綠意映入到建築物室內裡。

▲圓形展示館螺旋形的屋頂最末端彷彿沒入植物叢中，紮根於地，也與天地合一。

▲馬蹄形包圍著中央庭園的曲線構造建築，非常具有魅力。

▲木構屋簷下的休憩區，成為觀賞中庭最美雨景的絕佳區域。

方與圓的美麗誤解

有人認為，圓形的展示館是內藤廣以這個地方的自然觀，讓建築與自然的對話；而方形的本館，則是象徵與自然的對峙。也有人覺得，兩棟建築，一方一圓，似乎呼應著「天圓地方」的自然哲學。但事實上，「方與圓」的詮釋，是一個美麗的誤解。拆成兩棟建築，只是因為高知市政府無法取得兩棟建築中間的用地，勉強只能借用作為通道使用。而圓形的展示館是為了盡可能減少對建地的破壞，以及處理風的問題所致，甚至內藤廣也曾說過，這個圓形建築的角度與開口，都是經過計算後最好的設計。

▲由室內向外看出去，光影與植物完美構圖的畫面，令人印象深刻。

雖然現實讓人失望，但內藤廣在設計時，說不定也有讓方圓這兩個基本的幾何元素，成為這個環境中最符合自然造型的想法。內藤廣曾說：「建築這種東西，雖說不過是破壞自然而已，但如果建築蓋得好，是可以與恢復的自然一起，再一次回歸自然。我認為這棟建築在這點上做得很好。」當初的果園地，由市政府買下作為藥草植物園，園內種植了與牧野富太郎相關的植物，1999年至今將近20年，當初顯而易見的建築，與自然共生之後，內藤廣彷彿在當時已預見了建築未來的樣貌，建築本身雖然量體不小，但現在完全融入了自然環境中。

或許因為「牧野富太郎記念館」建築的主要目的不是建築，而是展現牧野富太郎的人生以及他的成就，來到這裡的人，多半是因為喜愛植物而來，在不同的時節，觀賞植物的生長樣貌，感受天地自然的力量。因此，我也察覺到，這個建築沒有所謂的正面，也看不到一個完整的輪廓，更拍不出什麼宏偉壯觀的建築外觀。把輪廓抹消後，站在半開放空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陽光下、陰影裡，對風、對空氣、對天空、對植物的感受卻變得更為強烈，也深深感佩建築家的設計，以謙卑來呼應紀念館所要紀念的人和自然。

▲內藤廣並沒有設計成現代建築常見的雄偉壯觀模樣，這裡反而是找不到一個角度可以拍出完整的建築樣貌。

▲建築只是背景，園區裡的植物樣貌才是主角。

▲在圓形展示館所包圍的開放空間裡，設置了方形的水池。

▲雨水直接流入水池植物的圓池裡，把自然環境與生活教育融入在一起。

紀念館、植物園與木構教室

被譽為「日本植物分類學之父」的牧野富太郎（1862-1957），於明治維新的五年前生於土佐國高岡郡佐川村（現在的高知県高岡郡佐川町），小學沒畢業、靠獨學研究植物的他，但後來不僅在東大教書，還獲得理學博士的學位，並獲得日本政府頒發的文化勳章。在他94年的人生中，收集了約40萬個植物標本，為1500種以上的植物命名，奠定了日本植物分類學的基礎。

為表彰牧野富太郎在植物學方面的卓越貢獻，在他去世後的第二年，高知縣政府即在五台山創建牧野植物園。園內面積廣達6公頃，充分利用起伏的地形，種植了與牧野富太郎有淵源的野生植物約3000餘種，它們將植物園的四季點綴得繽紛多彩，使人們能充分享受在大自然中與植物親密接觸的喜悅。所收集的大部分植物都明確標註採集地，因此它們不僅是觀賞和觀察的對象，還是給植物研究提供重要信息的「活標本」。

▲作為身兼植物收集保護、研究、科普教育、休閒場所等功能於一身的綜合植物園，牧野植物園正不斷向前追求新的發展。

▲園內面積廣達6公頃，充分利用起伏的地形，種植了與牧野富太郎有淵源的野生植物。

▲植物園區裡種植高達3000餘種的植物，使人們能充分享受在大自然中與植物親密接觸的喜悅。

▲園中植物除了標示學名等資料，有些也將牧野富太郎的手繪植物手稿與實物並列。

爾後園區面積擴張，並於1999年委請內藤廣建築師興建「牧野富太郎記念館」，紀念館建造之初，高知縣知事希望建築能夠實踐振興木材業的政策，設法以木材打造。而在這個受到颱風頻繁侵襲的高知，要打造能夠抵擋颱風的大型木造建築，就成為內藤廣當時挑戰的課題。

內藤廣曾提到，原本希望整棟建築都使用高知縣產的杉木與檜木，但在計算後，發現縣產木材無法承受荷重條件，因此在結構樑改用強度較高的美國松木，除此之外全部都是縣產杉木與檜木（露台地板）。同時，建造這棟建築最辛苦的部分即在於屋頂曲線的接合部，必須靠金屬與木材的完美接合才能讓接合部位的彎曲力與壓縮力達到運作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