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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木材仲買会館》建築會呼吸!充滿生命力的木空間巡禮

物以稀為貴,普遍而氾濫的事物引不起人們的興趣,這也是為什麼「木建築」題材在台灣如此有魅力,先撇開木頭特有的質感和氣味不說,與大自然有著高度連結性的特徵,也令都市人難以抗拒。

氣候是人類無法改變的,潮濕的環境容易使木頭腐朽發霉,而乾燥國家也必須防範「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災害,因此,發展出鋼筋混凝土與木材共構的建築,不得不讚許為異業合作的極致表現。

走訪過東京木材會館後,這次編輯團隊來到大阪南崛江一帶,風土民情大不同的關東與關西,同樣以大量木材打造的建築,兩者之間是否有異曲同工之處呢?這棟2013年春天剛完建的大阪木材仲買会館,隸屬於大阪木材仲買協同組合(即日本關西最大的木材工會),被稱為「全國第一個辦公室防火建築」!到底這棟新建築使用了哪些新穎的建材?又有什麼值得學習的獨到之處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特別感謝「大阪木材仲買協同組合」的總務課係長─倉橋徹先生為我們進行一日導覽!

鋼筋、混凝土與木材的對話

大阪木材仲買会館(簡稱木材會館)為一棟三層樓高的大型木建築,一樓主要以RC結構(Reinforced Concerte,意指鋼筋混凝土建物)打好地基,在室內地板、牆面與樓梯鋪上木板,讓此樓層的整體色調與氛圍不至於和整棟建築落差太大;二樓和三樓則完全使用了木建材,包括梁柱等結構皆由實木支撐,加上木屑合成的材料,不只堅固、耐久性高,也有防火防震的功能。

三樓有兩間會議室,樓梯右側是可容納約百人的大型會議室,左側則有20人大小的中型會議室。木材會館隸屬於大阪木材仲買協同組合,此團體等同於台灣所指稱的木材工會,而會議室用途正是提供空間讓工會委員們開會使用。

「無論是橡木打造的地板,還是檜木建成的牆壁和天花板,這裡的木材全部都來自於日本國產,完全不使用進口建材。」其實,國產木料價格比一般進口的貴很多,因此日本木材盤商到外面批貨時,貨物流動的大宗仍是以進口木料為主,但是為了推廣國產木材的優良品質,木材會館寧願將預算提高,也堅持使用國產木材來興建。

大會議室的牆面使用了和紙來當壁紙,和紙(日文讀作Washi或Wagami)是日本生產的一種紙的統稱,用來和西方傳入的洋紙相區分,通常由雁皮、三椏或紙桑的纖維製成,也可用竹子、麻、稻稈和麥稈製作。和紙象徵日本文化的深度內涵,深黑色澤來自於墨汁的渲染,墨也是天然原料,不添加化學成分,亦不會在無形中對人體造成傷害及負擔。這些細節中,我們看見了木材會館的執著與用心。

▲遠看,整面牆的線條是橫向的,有拉寬空間的視覺效果;靠近觀察後發現,在黑色和紙間穿插著許多垂直的小木片,在建築專業術語中稱為「Finger joint」,這一塊塊崁進去的材料是用檜木的碎木屑集合製成,可以讓此空間內的聲音聽得更加清楚。

原本Finger joint(フィンガージョイント)之意是將木材切削成兩兩一組互補的鋸齒狀,透過尖端相互卡榫方式彼此契合,再加以黏著,用以固定桌椅、地板、門板甚至屋頂等結構,由於外型彷彿雙手十指交握般,顧得其名。然而在此處,反倒是將「手指」朝外黏貼在牆上,一方面作為裝飾,一方面達到聲音反射的效果。

▲南堀江在舊時代被認為是日本木材交易的發源地,此畫描繪出當時喊價競標、在河面上運送木材的場景。

畫的旁邊掛了一幅大阪古地圖,這個地區以前充滿很多小河川,不過現在都因海埔新生地而被填滿,壯觀的河道交錯之景象已成歷史。雖然是木頭集散地,但其實大阪本地生產的木頭並不多,因此其他地方的貨船駛入此區時,會依產地分水道,在土佐堀停靠的是來自四國的船,江戶堀則是東京木材商的地盤,相當有意思!

古代地形的影響也延續至今,木材會館在興建時特別加強了地基,正是因為眾多支流與沙洲地質,使地盤軟化不夠堅硬,雖然河川沒了,土地的本質卻不可能大幅改變。

▲會議室的空調採用循環系統,上方出風、再由地板上的圓孔吸入空氣,透過地板夾層中的空調管線,引起對流。

推開厚重的檜木門,寬闊的露臺在微風吹拂之下依舊散發著木頭獨有的清爽氣味。戶外的木板有特殊防熱處理,經過日照後,曬到太陽之處會逐漸被漂白,因自然環境而產生變色或老舊的情況,正是天然建材的特徵。

木材會館竣工之時,正逢櫻花盛開的季節,院子裡的櫻花樹也在此佇立了約半個世紀。

(via)

當初將舊會館拆除改建時,為了保留櫻花樹而特別將建築外觀設計成彎曲的弧形,不只工法上難度提高了許多,興建時間也因此拉長。不過,同樣身為「木」,仍然在生長的櫻花樹每年綻放高雅動人的花朵,帶來生生不息的活力,又怎麼捨得將她砍伐呢?

▲白菊大神是木材之神。每年春天,木材工會的委員、各處木材業者會在此齊聚一堂,舉辦一個小小的祭典,祈求此行業蓬勃發展,生意蒸蒸日上。

對於施工的職人而言,大量使用木建材是非常辛苦的工程!像清水混凝土、RC鋼構等材料,通常不需要特別小心;但木材具有容易損毀、碰一下就會凹進去的特質,因此任何動作都必須加倍謹慎。

▲混凝土在灌漿時所使用的板模大多是木板,只要讓板模的表面呈現木紋,取下後就會有木頭的紋路。同中求異、異中求同的手法讓空間多了點趣味與變化。

▲站在會館的三樓,可以俯視一樓和二樓的部分空間,以樓梯為主角的動線安排使視覺保有通透性。

位於二樓的辦公室,在牆壁與窗戶都暗藏了設計巧思。定睛仔細觀察,牆壁的木紋由數片長條狀木板拼貼而成,但在細緻的工法處理下,這面牆,彷彿完整的單位。

▲將一片片削下的檜木片,夾在玻璃中加工製成的木紋窗戶,有種偽百葉窗的違和感,自然、有層次且紋路不重複;由於此房間有西曬的困擾,木紋玻璃也讓強烈的午後陽光變得柔和。

木材工會的歷代理事長,大部分是與這個產業有關的企業大老闆,由於加入工會而身兼理事長一職,從昭和26年(西元1951年)至今,將木材的豐富知識與喜愛木頭的熱情代代相傳。門邊的櫃子上放了許多獎盃與獎牌,從不同領域頒發給這棟木材會館,獎項名目包羅萬象,例如推廣木建材、節能照明設計、空間造型設計、優秀的木質辦公室……等。

▲由「木材利用推進中央協議會」所頒發的木質獎牌,在眾多榮耀中十分搶眼。

自從被媒體與相關建築雜誌報導後,木材會館受到越來越多建築系學生、大學教授與建築事務所的關注,幾乎每天都會有人來見學。(開放預約導覽,請洽文末專線)

從一樓向上延伸到二樓的挑高空間,有一面格子狀的裝飾牆,展示著不同樹種的木頭,紋路或深或淺、或花或素,每一格木板的左下角都寫著種類名稱,讓來見學參觀的民眾增廣見聞。

▲「神代梻」又稱為千年杉,是一種很古老的杉木,因地殼變動而長年被埋在地底不見天日,後經人為開挖而出土;碳化使顏色變得深沉,紋理線條優美,有種古樸內斂的素雅質感。

杉木本來就有淨化空氣和除溼的功能,不只木材會館,在車站、區公所、醫院等公共場合也時常廣泛地引進此木料,經過加工,將杉木雕成長條狀能使其接觸空氣的「面」增加,而除溼的功能也會越完善。再加上杉木的種類繁多,來自霧島、屋久島等不同產地的杉樹所呈現的紋路也不同,因此備受建材商與家具製造商的喜愛。

▲洗手間暗藏小創意!將木材雕刻出內凹的弧度,用來放置備用的捲筒衛生紙,有趣又實用。

▲燈具也離不開木頭,隱藏式照明讓光線柔和舒適。

一樓主要為玄關與接待大廳,入口處右側陳列了大型木塊的剖面樣本,這是專門製作梁柱的材料。木材最容易讓人詬病的缺點就是防火問題,此樣本經過防火檢測,一小時內用1000度去燒卻只有外層幾釐米變得焦黑,由於中間加了モルタル(Mortar,一種用於建材模塊、將磚石與混凝土結合的材料),這樣的阻隔措施使內部結構完全不受損害,非常耐熱!

除了防火,耐震也是許多人質疑木材是否適用於蓋房子的一件重大隱憂,因此大阪府木材聯合會和京都大學防災研究所共同研發了耐震補強「壁柱」,將這些壁柱拼起來變成防震牆,可以在地震時保護人身安全。

大阪有很多結構不夠堅固的老房子,如果遇到地牛翻身可是會全部毀滅的!壁柱的開發主要是為了推廣給一般民眾,不需要用於整棟建築物,但只要有一個房間使用這種耐震補強的建材,在大地震時就算其他部分全毀,躲在此房間也是安全的。天災發生時,能爭取到多一秒鐘逃命的時間,或任何一丁點生存的機會,絕對是萬分值得!

在來訪之前,原本以為木材會館是個生硬呆板的景點,「不過就是介紹木材嘛!」抱持著這種膚淺的想法真是抱歉。在大阪木材仲買会館裡,除了學習到木材的相關知識,以及木料在建築中的用途,更重要的是,用全身細胞感受木頭帶來的溫潤氛圍,明亮、自然、靜謐安和,彷彿擁有自己的個性與生命,在呼吸間讓整棟建築鮮活起來。這就是木材柔軟又強韌的力量。

大阪木材仲買会館

地址:大阪府大阪市西区南堀江4丁目18-10

官網:mokuzai-nakagai.com

洽詢專線:06-6538-2351

設計者:株式会社 竹中工務店大阪一級建築士事務所

完工時間:2013年

【撰文:張憶文/攝影:黃聖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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