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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清水模,一氣呵成的建築工藝

有著「素顏美人」之稱的清水混凝土,好似空谷幽蘭,姿態挺拔瀟灑、風度翩然卓俊,它身著一襲素衣,卻讓人目不轉睛。當清水模在建築與裝修領域,逐漸累積自身的辨識度,除了源於建築大師如科比意、安藤忠雄等人,以清水混凝土構築的知名作品,究竟清水模有什麼樣的魅力,讓設計者選擇了這項材料,而觀眾如我們為何又像受到蠱惑一般,沉迷於其沁心的莊嚴之美中?

▲清水模以沉靜的灰色與細膩表面,對光線陰影擁有極高的感應力。

作為建築物完工的一種手法,清水模的製成包含模板、灌漿、後製的步驟。而為了能夠進一步認識此工法,及其在台灣的發展情形,這一次屬於清水模的漫遊,將由它最初的故事為起點,並透過與具有製造經驗的業者展開對談,以清水混凝土無飾粉黛,卻又風華無限的身影,傾國傾城。

▲單從欣賞的角度並不足以認識清水模,因此這次邀請了專門施作模板的奕彊營造有限公司之負責人陳秀春,和擅於塗裝的冠勝企業行之張旭成經理(右),並由「博森設計」總監潘龍(左)擔任見學者,於一來一往的對答中,更加掌握這項極致的建築工藝。

最「真」的建築材料

清水模即清水混凝土,英文中稱作「Exposed Concrete」,由名字便揭露了其「直接」的特質,這類水泥牆正是以沒有裝飾、開模即完工的特殊性,而聞名遐邇。釋迦牟尼佛曾在談論何謂美好時,表示因是:不貪色、不貪聲、不貪香、不貪味,清水模恰如所述,僅以單一材料呈現最原始的模樣,以本色出演空間中的對話,闡釋禪靜的簡約美學。

▲柯比意的「廊香教堂」以清水混凝土呈現美麗的光影變化。(via

▲以模板控制水泥表面的細膩,而不再需要後續加工。

模板工程是清水混凝土的立基,也可以說是木模的製造工藝,擁有多年模板工程營造經驗的陳秀春說:「模板的製作不只需要知識,更重要的是實踐經驗,在日本則大多是家傳技藝,或是學徒傳承。」模板的間距,太多則不易施作、太少則爆漿,其組立需要在每一個細節精準而確實。接著進行灌漿,必須使水泥均勻的分布,最後拆模板便是見真章時刻,因為所有步驟,都會在清水模最後的結果上留下痕跡,所以才會說它是需一種經過淬煉的直白。

▲渡邊淳一文學館的空間在洗鍊中,切合文學哲思的意境。

▲在亞洲現代美術館施工中留下的清水模小塊樣品,展示良好的品質能夠排出濕氣。

儘管完成結構體後,就不再需要粉刷或是貼磚,但是源於台灣潮濕的天氣,使清水模作品在水氣的環繞中,容易褪色發霉。即曾經在亞洲現代美術館施工中,負責維護與美容作業的張旭成說:「其實也可以將時間所施印的痕跡,當作建築生命的證明,撇開清潔的選項,我們也可以選擇接受不完美,成為淬鍊空間的環節。」是「生命力」讓清水模與眾不同,在樸質中人們可以窺見灰階間的游移,從最初一體成形的樣貌,賦予了它成長與變化的活力。

▲如果空間能夠「活」,也一定是因為與周圍環境的對話,賦予了其生命力。

從大師作品到日常空間

如果提到清水模的歷史,可以追溯至十八世紀末,它開始成為現代建築中重要的角色。至二十世紀法國建築師科比意(Le Corbusier)以清水模工法構築「廊香教堂」(Ronchamp),由模板決定外觀紋理,呈現教堂粗獷風格,更以此讓清水混凝土大放異彩。而美國建築師路易‧康(Louis Kahn)也於「沙克生物研究所」(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展現這類材料如何收束一切元素,直到成為一方趨近於無的場域,此時所有自然的變化,皆成為建築的脈動,傳遞著如誕生般的感動。

▲自從「廊香教堂」攜以清水模而躍入國際建築設計舞台,這類材料便開始引起眾人的矚目。(via

▲「沙克生物研究所」亦是二十世紀中具有標的性的清水模建築。(via

▲空間透過清水混凝土能夠如實呈現本質。(via

至於將這股清水模熱潮,延續到亞洲地區的設計者,絕對非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莫屬。受到丹下健三、柯比意的啟發,清水模成為他個人的建築設計標誌,透過幾何量體變化,讓結構隱退於空間之後,純然的以材料本質,引導使用者專注於感受空間與光線。從「住吉の長屋」、「光之教堂」等作品對於清水混凝土的純熟掌握,看見安藤不斷挑戰單一材料的極限,完美拿捏自然天光與水泥間的平衡,打造出看似孤獨,卻能夠映照外界,同時呼喚人底深處情感的存在。

▲安藤忠雄於台中的亞洲現代美術館,宛如沉思的大衛,靜卻釀藏著澎湃的力道。

▲住吉の長屋獲得日本建築學會賞之後,為安藤忠雄在業界打開知名度。(via

而今放眼各類國際建築設計賽事,發現當中不乏以清水模出挑的佼佼者,從建築大師的招牌印象,清水模已經開始走入日常化的使用。在它那敦厚老實的面目中,我們也期待以其為家,於每個時刻享有來自清水模的寧靜,為生活擁抱原粹的昇華。

▲光之教堂拋開所有不必要的符號,導引天光成為救贖。(via

見學觀察家:「博森設計」潘龍分享

因安藤忠雄而開始清水模的追逐,「博森設計」總監潘龍說:「灰色成為一抹最直白的畫布,繪出光影的移動,時與空交織在當下,訴說著『簡約』的初衷。」完工即成品,使清水模不需要多餘贅飾,在真切的材料中,人們因而能夠全心全意於感受生命的呼吸。

▲若非由量體開始著手設計,後製清水模則成為家居內裝的首選。

▲百看不膩的特質,成為許多人選擇清水模的原因。

然而潘龍也對於台灣運用清水混凝的狀況提出疑惑,諸如實際清水模作品並不多,陳秀春回應道:「現在能夠做清水模的工班並不多,就算師傅有意傳承,但沒有學徒,要如何延續經驗?」道破產業的窘境,新生代不願從事勞力工作,加上教育制度對產業需求的忽視,造成學、用落差。張旭成則回憶:「安藤忠雄先生曾說,台灣的清水混凝土施工是60分。」難道指的是品質不佳?不,在炎熱潮溼的環境中能夠取得如此成果,說明絕不比他人差,其實安藤忠雄指的是產業鏈的未整合,每一個環節因制度規章等問題,而如散落的積木一般,組裝耗時又耗力。

▲陳春秀由多年的製模板經驗,分享人力流失的感嘆,但也提到:「還是有喜歡這一塊的年輕人,主動跑來工作,算是其中一點對未來期許的動力吧!」

▲但市場對於清水模的需求卻只增不減,因此也盼望由量可以帶來產業的正向循環。

潘龍最後分享道:「清水模的質感,使得不論設計者還是生活者,都無法忘懷它所帶來的震撼。」他表示儘管在市場上供不應求,但也是如此反應了其簡約所內涵的鍛鍊,除了在挑戰清水混凝土設計的同時,也希冀能在故鄉看見更多由它帶來的建築饗宴。

冠勝企業行

電話:03-491-7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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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彊營造股份有限公司

電話:02-2792-5718

官網:奕彊營造股份有限公司

見學觀察家:「博森設計」

電話:02-2633-9586

地址:台北市內湖區金湖路348號1F

官網:博森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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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黃嘉馨∕攝影:吳佳容、蔡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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